南绥

【瓶邪】《海战》part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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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俯下身趴在地上，通讯装置陆续传来其余四人就位的消息。他和刘丧隐蔽在离木屋不过几十米距离外的一处灌木丛中，沾了潮气的杂草擦在脸颊上，有些痒，他闭了闭眼，静下心又把待会的计划暗自推敲了遍。
现在的格局实在算不上明朗，那个木屋只在两侧开了两扇狭小的玻璃窗，一扇在吴邪的方向，望进去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粗略估计那里面应该有5到7个人。
这样的人数，最可能的搭配就是一个向导加一到两个哨兵剩余全是普通人。现在已知的是，对方有一个S级向导，为了以防万一，吴邪决定还是留个刘丧在身边当个底牌比较好，关键时候还能抵挡一会精神攻击，虽然只是个B+的向导，但也强过没有不是吗。
吴邪恍了恍神，心尖泛起一阵说不上的愁闷来，像是喉咙口噎着一口气，连着整个人都不顺畅起来。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用脚趾头想想也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好的预感’。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总是扫在脸上的草连根拔起扔在一边，只觉得最近大概是水逆了，出的任务哪个都不简单，似乎除了身边多了个衬心的哨兵以外就没啥好事了。
精神链接的另一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犹豫着递了个问号过来。
吴邪耐不住翻了个白眼，翻涌的思绪被这一打岔瞬间消了个干净，他抿了抿唇，眯着眼继续打量起眼前的木屋来。
不知怎么的，心里那不安稳的情绪好像更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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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木屋的位置十分隐蔽，周围错落着像哨岗一样的小木屋，还有无数可以用来遮蔽的灌木丛。但这个十分隐蔽的木屋也给善于隐蔽的狙击手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张起灵隐蔽在木屋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周遭的枝叶遮了阳光，只留了些许空隙，给他铺就了一个绝佳的隐匿场所。
他缓下呼吸，沉静下来的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呼吸的瞬息和心脏的跳动。那些为了以防万一而被吴邪调低过的感官阈值现在又像是挣脱了束缚，没有放出任何精神触手，但偌大的丛林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五感。
——这大概就是S+级哨兵的实力。
透过瞄具，张起灵紧盯着昏暗的房间里那些不断走动的身影，透着压抑的焦虑——他们大概也忌惮着外面人的实力，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打算。而张起灵现在要做的是判断好房间里面的人员分布以及房间摆设，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更何况是在没有精神触手帮助的情况下。
通讯器里陆续传来其他队友就位的消息，链接良好的精神彼端也传来那一边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张起灵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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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吴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个，似乎还是小学课文里的哪句话，让他紧绷的神经忽的松弛了那么一瞬。
他有些过度紧张了。
以前当狙击手，把自己的生死交付在一枚子弹上的时候还不见有多紧张，可这头次担任副狙的任务就有点让他心慌慌了。害怕任务失败，害怕潘子出事，更怕的是自己的队友因为这个一言堂的行动计划丧命。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他上次的战后心理创伤是好不了了。
正出神，就听见张起灵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吴邪，有问题。”
他难得没有通过精神链接说话，压低了的嗓音带了些许沙哑，听得吴邪心神一凛，问道：“怎么说？”
“他们还有后手。”
张起灵的声音稳重的让人生不起怀疑，小队通讯频道里一瞬间没了声音。吴邪紧皱着眉头，微微探起身，从灌木丛的缝隙往木屋的窗户那边望过去。晦暗不明的玻璃掩映着，像是藏着能吞噬整个小岛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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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吴邪不自觉得拖长了语调，涂满迷彩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若有所思，“这间木屋里面放着军火的概率有多大？”
张起灵没说话，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倒是王盟和刘丧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木屋里面藏着火药？
那按照他们之前的安排——先火力压制，再精神力判断对方向导的存在，再一击必杀，最后一网打尽。怕是摸不到对方向导的衣角就已经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
“这他娘的也太坑爹了吧？”胖子低声骂了句。
黑瞎子意味不明的嗤笑了声，“这群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吴邪垂眸不语，纠结的神色掩在眼底，他之前还觉得这群人躲在木屋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若不是上头尽量要活捉，只要一个手榴弹就什么都解决了，可现实存在的可能性却给大家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计划有变，瞎子和小花到小哥的隐蔽点，做补位。我们不追求火力压制了，直接打他们向导。”
刘丧瞪大了眼，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望着身边这位口出狂言的家伙。
直接打向导？你以为这么容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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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是了解黑瞎子的实力的，远处在S级哨兵的巅峰，虽比S+的张起灵稍差了些，可是毕竟S+和S的精神力差距摆在那里，也不能强求。
黑瞎子和解雨臣也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弯着腰敛着气息从后方轻手轻脚地绕了过去，没一会就听见他们就位的消息。。
吴邪下意识摸了摸后颈上的腺体， “胖子，王盟，小花，待会解决掉那个向导之后立刻破门，注意里面的东西。”他轻声吩咐到，“刘丧后撤，带着潘子，掩护撤离。”
接到命令的刘丧应了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讪讪地闭了口，端着枪猫着身子窜进了一边的小路里。
吴邪听着那窸窣窸窣的响声逐渐远去，等了一分钟才听见刘丧的声音，“报告队长，刘丧就位，我军支援已到达附近海域，目测三分钟内可以上岸救援。”
“很好，各自就位。”吴邪深吸了一口气，不断跳动的心脏好似也随着那股气息的涌入一直沉到了肚里，闭上眼再睁开的瞬间，往日溢散着光华的眸子失了焦距，深沉的像那危机四伏的海底，之前的焦躁仿佛都化在了风里，周遭唯有天地和他和玄黑一片。
他张了张口，轻声说了句：“我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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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知道吴邪很强，在还没有加入这个小队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向导的名字。
军队里的S+级向导只有十个不到，但只有吴邪可以当上主狙的位置，这在各种层面上都昭示着这个向导的不凡。更何况这还是个长得不错而且家世也很不错的单身向导。
可张起灵没有想到，这个和他一起训练磨合了这么久，看起来一直温驯配合默契的向导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强大到让他心生畏惧。
他听见对讲机里那句轻巧的“开始”，立刻紧绷了神经，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施力，下一秒只感觉熟悉的精神力化作细密的巨网，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那熟悉的气息裹挟着茶香，在一瞬间将他被压制的五感调到了最高。他可以听见身边黑瞎子和解雨臣瞬间粗重的呼吸声，连同屋内人的惊呼都收入耳内。通过精神链接被具体化出来的世界被吴邪完完全全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不需要睁眼，就能看到眼前的景物散发着日夜相处而熟悉到心里的精神力，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甚至连那叶上的脉络都清晰无比。
整个木屋被吴邪银色的精神力编织成细密的网格，张起灵敛起心神，透过算得上是虚无的木墙，里面或站着或坐着的人一览无余，连同这他们脸上的惊愕都尽数收拢在狙击镜的范围内。
‘靠近你的墙边’吴邪提醒到。
与此同时，张起灵也注意到了那个已经开始释放精神力的向导，几乎是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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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嘭”
连续两声枪响。
张起灵的子弹直嵌入木墙里，足有十厘米厚的墙体被狠狠的削去了一大块。而紧接着击出的黑瞎子的子弹则顺势击穿了墙体，强大的冲击力让子弹直直穿透了那个向导的眉心。
一击毙命。
那人积蓄起来的精神力只堪堪冲出了木屋的范围就被扼杀在了根源。
几乎是同时，解雨臣，王盟顺势压上，端着枪疾步靠过去掩着墙边，胖子随后赶来，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从向导的突然倒地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厚重的门板被瞬间踢开，带起的尘土和机枪扫射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子弹入体带出一阵血雾，窄小的屋子里登时弥漫开一片血色。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
张起灵和黑瞎子一直在外面戒严，见着进行顺利，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就听见吴邪有些急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小花，注意你的两点钟方向，那油布下面有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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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在炸药上的计时器‘滴滴’响着跳动着时间。
吴邪扫了一眼，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小花负责拆卸，瞎子协助。胖子，王盟迅速转移屋内危险品，小哥帮忙转移屋内人员，刘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报告队长，后援部队已到达，救援直升机已先一步带离潘子。”
“很好。”吴邪长出了一口气，原本掉在喉咙口的心终于回落了些，虚虚挂在胸腔里，就连周围看上去危机四伏的灌木丛感觉都亲切了些。
其实这个小岛的风景着实不错，岛上山峰湖泊错落有致，剩下的地方都被浓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着，在丝毫不加掩饰的太阳下只能漏下细碎的阳光，伴着海风落在涂满了迷彩的脸上。
“报告队长，成功拆除。”解雨臣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鄙夷，“那群人不行啊，这种炸弹的拆卸根本没有挑战难度。”
在他边上的黑瞎子像是笑了几声，对讲机里模糊的声音和现实中重合起来。吴邪下意识转头去看，然后就见他捧了个已经‘开膛破肚’的炸弹从木屋里走了出来，背上还背了个工具箱。解雨臣慢慢悠悠跟在他后头，十根手指头灵活地做着些动作放松。
吴邪挑着眉头冲着他们打了声招呼，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有些提不起劲儿来。他心里明白这大概是刚才不计后果输出精神力的后果了，也没太在意，虚提着脚步朝着不远处的张起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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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拿着后脑勺对着他，正在监督犯案人员撤离。
他一动不动在树影的掩映下站得笔直，草绿色的战斗服衬出他的大长腿，按着军姿站立的军靴并在一起，端着枪一丝不苟的身影让人生不起一点逃跑的念头来。
吴邪往那边慢吞吞挪了几步，走到张起灵身边的时候正巧那屋子里面的人也撤离的差不多了。
张起灵望着那群人走到刘丧监督的范围内，回过头来看着吴邪。吴邪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得一愣，脚下一软，往前一个趔趄才堪堪稳住身子。
“没力气了？”张起灵问了句，也不等吴邪回答，径自扯过吴邪的肩膀把他拉拢过来。
吴邪‘诶’了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看着张起灵涂满迷彩的脸放大在眼前，鼻尖对鼻尖蹭掉了一片绿，额上也被人轻轻抵住。
他下意识推搡了把，其实也没用多少力道，就让张起灵的精神触手顺着相触的地方晃悠悠进了自己的精神图像。
和张起灵精神图像里那篇广袤无垠的雪山不同，吴邪的精神图像是个风间优美的山谷，连带着还有一间掩映在藤蔓下面的小木屋。周围散落着四季不败的山茶花，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参差密布在开着花的果树下。
而现在精神图像里的山谷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雾气，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就连树下的花草都枯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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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皱起眉头，似是没有想到这次的损耗会这么大，“累吗？回去好好休息。”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交缠在唇边，惹得吴邪轻笑了声，用些力气推开了他，“怎么的，张小哥还要改行当医生了？”
张起灵瞧着吴邪鼻尖上被蹭开的一点油绿摇了摇头，嘴角也带上了些许笑意，伸手拦过吴邪的腰往外面走去。
“你说你之前有遇到过比我厉害的向导吗？”吴邪卸了几分气力倚靠在腰间的胳膊上，总算是觉得轻松了些，嘴里就不停歇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和哨兵搭档，你很厉害，结果也是出奇的好。”
“你也很好。” 张起灵突然来了句，“回去扯证？”
“什么？”吴邪猛地钉在原地。
“扯证，”张起灵又重复了一遍，回过头来的脸上带着极认真的神色，“哨兵向导契合度超过百分之八十就可以直接上报结合。”
结合？扯证？吴邪只觉得脑袋里噼里啪啦炸开了满眼的烟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那…那也不用这…这么急吧？”
张起灵抿着唇，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吴邪的脸瞧了会，像是在思索什么，直把吴邪看得汗毛直立才悠悠地转开了视线，“不急。”
吴邪松了口气。
“他们说你没有跟哨兵结合过，连初步结合都没有。”
吴邪心里一紧，刚想问是哪个混蛋在那里嚼舌根就听见张起灵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我们很公平。”
吴邪：……
22·后记
回到舰上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潘子暂时去了军区医院静养，上头调了个临时队长过来，长得五大三粗但是性格温顺的很，一时间大家相处的倒也不错。
唯一不一样的就属张起灵了。
那次在海岛上的告白像是打开了他哪处奇妙的开关，原来可以用轻微碰触就达成的初步链接非得把吴邪吻的七荤八素才罢休，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更是连信息素都不收敛，大喇喇包裹着吴邪，导致这段时间舰上的人看到他两都被那股清凉的薄荷味熏得远远的。
终于有一天，吴邪在被抵在训练室墙上吻到腿软之后怒了，“你能不能收敛点！”
张起灵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抬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天知道吴邪怎么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委屈’这种情绪，结果腹稿上默念了千百遍的质问还没说一句自己就心软了。
于是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拉过张起灵的手。
“走吧走吧，扯证就扯证，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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