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绥

【瓶邪】《腊八雪》一发完

·原著向
·铁三角
·腊八节快乐

临近一年的尾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像都消停了，我也睡了几天安稳觉，就连闷油瓶也难得待在家里安生了几日。
前些时候听见胖子在念叨日子。我这人一安稳下来就不记得时间，每天都过得跟周末似的，屁股后头也没人催着我上班，听见胖子的话才知道，原来农历都快到十二月初八了。
要是再早个十几年，这时候我妈就该计划去灵隐寺的事了。可是现在我在雨村，他们在杭州，而且总归年岁不饶人，上次打电话，听说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去灵隐寺了。
我也没去，我该有十几年没去了，这样想想，可能我也老了。
胖子打昨天起就在跃跃欲试，说是好久没过腊八节，今天要是不下雨就去远一些的小集市买些豆子来，煮点腊八粥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想到里面橱里还搁着整罐的大红枣，是小花从北京托人寄过来的，有点甜了，说不定煮粥的时候还能顺道把它解决了。
结果大清早我还躺在床上就听见下边厨房里很大的动静，“嘭”的一声，像埋在地下的雷管炸了，把我直接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的梦里给吓清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来才想到，大概是胖子在捣鼓他的腊八粥，把锅盖碰地上了。
说起这锅盖，别看它到我们家里头的时间最短，但肯定是磕碰最严重的。之前的那个锅子被黑瞎子糟蹋了，那时候乌漆嘛黑一大坨烧焦的菜黏在锅底上，连闷油瓶都不想拾掇，干脆就让黑瞎子又买了个。锅不能用，那顺道就连锅盖一起卖给收废品的了。结果这新锅到了之后，胖子也不知道跟那锅盖结了什么梁子，反正只要他做菜就一定能听见锅盖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顺着楼梯走下去的时候，正看见胖子弯腰在捡地上的锅盖，身上围了件黄澄澄的围裙，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在和手里的锅盖说，身后的小窗子里露出外边暗沉沉的天。
他一抬头就看见我站在楼梯上，咧着嘴“嘿哟”了声，把盖子往锅上一盖，连忙招手让我过去。
“胖爷今天可是天不亮就起床给你们买豆子去了，待会儿粥好了你们都给点面子多喝点啊！”
“行呐！”我笑着应了声，凑近了锅子闻了闻，那热气呼的一下扑在我脸上，倒是挺暖和。
“我这粥里面放了红豆、绿豆、莲子、糯米、大米、小米、红枣、花生。红豆是隔壁老王家的，虽然是陈豆，但是个个圆滚滚的……”胖子在往灶口里面添柴火，嘴里还不停在向我介绍他的腊八粥，他这回是用乡下的土灶煮的粥，灶上的大铁锅就算坐一个胖子进去也不嫌挤，也不知道他煮了多少。
“我没放解大花那枣子，个儿太大，放下去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寻思着要不就放着等今年咱哥三儿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再吃吧。”胖子从半人高的灶台后面抬起头来看我，毕竟当时把小花的枣子煮进去是我的主意。
我一想，也好，免得小花知道他的枣子被我们拿来煮粥了还嫌我们不识货。
厨房里头隐隐约约已经能看见些雾气从大锅的边缘冒出来，飘在顶上，有些就沿着开了一道口子的窗户蔓出去。可能还有香气，但是我闻不到。
厨房里有些过分安静了，我搬了个板凳坐在靠门的墙边，不大的厨房里就听见灶口里柴火燃烧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往厨房外边望了几眼，屋里空落落连个灯也没开。
“小哥出去了？今天怎么没见着他？”
说来也奇怪，最近很喜欢蹲灶口的闷油瓶今天居然不在。
小哥喜欢蹲灶口这事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平日里他也不经常下厨，毕竟他要是往山里溜达去了两三天也不一定见他回来，可只要他在家里，不管那天是谁做菜，坐在灶口后面烧火的一定是他。而且他火候控的准，就算是煮饭也不带锅巴（虽然我个人觉得锅巴还是挺好吃的），一来二去烧火这事就落到了他身上。
不过这个属性有些可爱，我和胖子一寻思，觉得可能是因为冬天的灶口比较适合发呆，所以适合蹲闷油瓶。
“他去河边了，要不这烧火的事哪轮得到我身上。前几天我在那里圈养了几条鱼，我让他去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胖子像是跟着我的思路调侃了几句，站起身去墙上拿挂着的铲子，准备看看他的腊八粥。
“怎么着，今年想腌个几条鱼留着过冬啊？”我笑了几声，也跟着站起身来，凑到胖子身边看他。
“那哪行，这地方的天气，都没几个太阳给我晒，阴出来的鱼可不好吃，不香。”
胖子一脸嫌弃地砸吧砸吧嘴，像是已经尝到了鱼味。又拿了一边干净的毛巾把铲子上的水擦干净了，伸手放在锅盖上准备拎起来。
我很是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从他肩膀上往锅里瞄，省得他往后伸手的时候给我一肘子。
随着他瞬间拎起盖子的动作，一大团雾气最先从锅子里面涌了出来，像是吃火锅时候眼镜起雾一般的感觉，让我条件反射性地眯了眯眼。那雾气腾地往上，全都堆在屋顶上，再一点一点往外面溢出去。雾气消下去些了，我才看清楚锅里显得有些富贵的腊八粥，豆沙红的成色让人看了非常有食欲，上面不知道漂了多少红枣，莲子。
胖子伸下铲子去搅了搅，马上就有几个超大个的蜜枣浮了上来。
“腊八粥。”
闷油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胖子乐呵呵地应了声。我回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身上、头发上都带了水珠，也不知道是哪里蹭来的，赶紧把他手里拎着的鱼接过来，让他去楼上换个衣服。
他倒是不在意的样子，从旁边抽了条干毛巾往身上呼噜了一把就往灶口一坐，一双乌黑的眼直溜溜看着我，“没怎么湿，外面下雪了。”
下雪？
我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地往厨房那扇小窗望去。这才注意到外面阴沉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透着锅里腊八粥冒起来的热气，不仔细看还真是注意不到。
“还真是，今年天气预报倒没骗人。”我冲着闷油瓶笑了笑，接过了胖子递来的滚烫的腊八粥，白色的瓷碗，装着红豆色的粥倒也好看。
胖子也给老神在在坐在灶口的闷油瓶递过去一碗，又每人分了个勺子，走过我面前带起一阵风。
我舀了舀碗里料多米少的粥，拿在嘴边就要喝，站在我身边的胖子突然拱了拱我，来了句：“小吴，你不是南方人吗？怎么看见雪也没什么表示？”
我被粥烫了嘴，眼泪花都快出来了，没好气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心说难不成我还得感激涕零冲到雪里裸奔个三圈？不过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不然我估计胖子该双手双脚赞成。
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些年这边也确实很久没下过雪了。今年腊八下了雪，也有辞旧迎新的说法，顺便也能把上一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一道埋了。
我抹了抹眼角，吹凉了才喝了口，粥粘稠的甜味瞬间占据了我的味蕾，带着枣香和红豆的香味，滚烫的感觉从食管一路落进胃里。
瑞雪兆丰年，明年等我们歇够了再上路的时候，该会顺利很多吧。

——END——

后记：
胖子熬的粥确实挺好喝，粥稠、料实在，我们三个吃了一天的粥也没把那一锅吃完……